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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 here》（3）
文/米之言
交通信号灯从红色跳跃成了绿色，火柴人原地踏步走， 掉帧动画呆板得就像机器人——虽然那确实是程序设定。
路人们行色匆匆，他们木讷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僵硬得如同木偶，满脸的疲惫书写着碌碌无为的人生，Wade轻而易举得翻着每个人的资料，从学历证到信用记录应有尽有，这比帮Peter打扫卫生简单多了。
生活经历大多千篇一律，特立独行的着实少数，或者说只是没有记录。任何情报不可能像写日记一样记录每个人的每一天。这不是什么游戏存档，仅仅凭借单薄的数据永远无法猜透一个人，自私自利人有时候会做出无私伟大的事，天真烂漫的人也会双手沾上鲜血，现实常比电影更为荒谬，至于为什么，他找不到答案。
Wade本以为自己满脸的伤疤会引人注目，而实际是没有人会主动来看别人的脸为何种模样，只有迎面走来的人稍有些惊愕的反应，前提是这部分人手头正没什么事儿。他们还会忍不住转头再看一眼，而Wade通常回头办个鬼脸并竖起中指，这让那群人更加惊愕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Peter有些哭笑不得，“像是幼稚的报复手段。”
“或许就是，”他哼起Smith的的新歌，“也可能是程序设定，这是Wade Wilson的非暴力问候方式。”
超市里人潮涌动，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货架，大部分人至少会囤一周的食物和生活用品。Peter推着购物车在货架间穿梭，很快就挑好了自己想要的，因为同样东西他会放好多，而大部分都是食物，还有电池之类的小玩意儿。他推着购物车，来人群中来回跑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跟丢了的Wade，这家伙不知道为何在看各式各样的商品介绍，从Durex到BioFities到TAMPAX，拜托，那几个专柜几乎全是女士们啊？
Peter费了点力气把Wade从那里拽回来，并一本正经地叮嘱他，男人不需要去那里。
“嘿，哥的属性也可能是居家好男人，我本来还想试着泡妞的，这对我来说只是功课，要不你来给我做个示范？”Wade辩解道，他手上还拿着根震动棒，“让我猜猜，等一下，你该不会还是个处……”
“闭嘴！”Peter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转身就走，“我去排队了。”
「录入信息，人物资料，Peter Parker还是个处男。」
你总算有点用处了，信息存档倒是够快。
「不是你说的吗？好好观察——观察就有记录，虽然像个偷窥狂或者跟踪狂。」
那些是偷偷摸摸的，我观察得相当光明正大。
Wade随手把震动棒丢回了专柜，捏了捏跳蛋器富有弹性的硅胶后便跟上了Peter，他注意到对方的耳根子有些轻微的泛红，哦天，显然是难以抵抗诱惑的情场初手，他甚至能模拟出Peter看着封面女郎的图片都会情不自禁地揉一下眼睛。
收银台的队伍相当漫长，假如给Wade浇盆水，不出一会儿就能长蘑菇。他无聊地翻着队伍中的人物资料，家庭主妇、企业白领、无业游民、赌徒、瘾君子、有记录的惯偷……还真是什么人都有。他百无聊赖地开始Peter购物车里有什么有趣的，嘿，处男的购物车里会有有趣的吗？
“友情提示，你的饮食习惯相当不健康，你以为光靠牛奶补充蛋白质就好了吗？营养元素可不止蛋白质。”Wade拿起购物车里压缩麦片，扫了一眼后又把它丢了回去，“嘛，我不是你管家，更不是你妈妈，相信你会把这些话当耳边风，不，是已经。”
“你猜对了，我的邻居也经常提醒我，”Peter笑道，“但还是感谢你的好意。”
“哦天，我喜欢这个回答，笨蛋永远在糟蹋自己一文不值的身体，可如果我有味觉，我想我会去尝尝你那些糟糕透顶的手艺。”
“嘿，你从哪里判断出我厨艺会很糟糕，你根本就没吃过！”
“认清现实，Spidey，”Wade愉快地吹了吹口哨，他翻着《圣经》学起来神父的口吻来，然而也就撑住了前面这句话，“别把我当傻瓜，我还是有点分析功能的。上次你烘个面包连时间都调错，做个最简单的蔬菜沙拉连拌匀都蹩脚，你都大学毕业多少年了，居然连煎鸡蛋都会忘记放油？你到底怎么活下来的？”
“这无关紧要，”Peter咽了咽唾沫，“别像个美食家一样评头论足，难道你做出来会很好吃？”
“当然，我可是全能的！”Wade脱口而出，却立刻发现了事情不对劲，“我的天，小恶魔，我甚至看见你在挥舞那该死的叉子，你在给我下套！”
「轻易下定论的后果，这个毛病你还是没有改掉。别担心，不算bug。」
“就这么说定了，我很好奇你的厨艺究竟如何。”Peter眯起了眼睛，他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我能感受到你在欢呼，太狡猾了——所以我又成家政型了？一小时前的免费家务劳动居然还附赠厨房活动？”
「家政万岁，炸了厨房！」
“恭喜你，Wade，我高兴得甚至想让圣诞节提前，可惜耶和华不会同意。”Peter推着购物车继续向前，“你可以学习一下语言的陷阱，相信我，绝对会有收获。”
Wade把自己系统档案里关于说话艺术和语言学习的资料全数撕成碎片丢进废纸篓里，还点了把火烧得灰飞烟灭。
“很好，我会好好学习来回报你的，到时候你别后悔。”Wade咬着重音，“他妈的，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吧？我就像个可怜的免费劳动力，你还真是个黑心大老板。你居然还期待圣诞节？我的天，圣诞节就是个谎言，那只是屠杀印第安人的日子，简直糟糕透顶。”
Peter叹了口气，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如果自己跟Wade一样头上有LED灯，说不定早就是红的了。
“别扯上令人悲哀的历史，你就当做一个实验调查，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性能如何。”
“好好好，科学家万能的借口，一切为了科学，啊，科学就是上帝。”Wade又开始抱怨起上帝来，“嘿，以我学习能力，你要是想要辉光管我都能给你造出来，你却拿我当管家使，那个职业少之又少，都快消失半个世纪了。”
“真的吗？”
“真的，蝙蝠侠都是上个世纪的设定，就像用来怀旧的遗产……等等，我想我得理一下思路，你在问哪个？”
“所有。”Peter忍不住笑出了声，“拜托，你也太不长记性了。”
「言多必失，Wade，这是个多么简单的道理，你却傻乎乎得给自己挖坟墓，想好墓志铭是什么了吗？」
他刚想反驳什么，紧接着却被一声枪响打断了，人群中传来一阵尖叫，比恐怖片的叫声正常很多，随后震耳欲聋地第二枪响砰得打破了商店的一盏灯，稀里哗啦地玻璃渣撒得人群有些慌乱，却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把钱放到袋子里。”原本收银台出正打算结账的大胡子男把枪指在收银员头上，“所有人，别轻举妄动。”
“我的天，这种抢劫方式老土得就像下三滥的电影，”Wade轻声在Peter耳边道，“这家伙是个赌徒，他肯定欠了一屁股债，愚蠢的肥猪，他应该考虑抢银行，超市能有多少钱？该死，我的枪和刀被你没收了，我两秒就能解决这个。”
“不用这么麻烦。”
Peter咬了咬嘴唇，他已经用蛛网发射器瞄准了那把枪，随后一瞬间几乎让所有人瞠目结舌，那家伙的枪像是被一双隐形的手突然拽住，长了翅膀似的飞过收银台，吧唧一声摔在货架边上，现场安静地像是有什么灵异气息。
大胡子男反应更为惊愕，他连忙拽过还没装满钱的包冲向门口，自动传感门刚刚打开，他却突然在原地颤抖起来，像得了癫痫似的挥舞四肢，随后就倒地不起，腿还打哆嗦。
围观群众呆若木鸡，有个胆大的年轻人把这家伙翻过身来，试了试鼻息，确认还活着。人群窃窃私语，有人报了警，而收银结账继续进行。
“他晕得时间够警察赶到了。”Peter调了调自己的蛛网发射器，“这家伙一看就是新手，半点准备都没有。”
“Cool！”Wade半天才憋出一个单词，“你怎么做到的，我居然没有捕捉到？”
“看来你的眼睛也是摄像材质的，”Peter解释道，“我在蛛丝上加了一层隐形涂料，人眼不仔细观察都很难注意到，更别说监控录像。蛛丝种类也有很多，刚才把那人弄趴下的是电网。”
“如果我一不小心出差错暴露在摄像头下，我会在影像资料交给警察前做点小修改，像超市这种地方，录像甚至没有防火墙保护。”Peter耸了耸键，轻松地像家常便饭，“我跟你说过，我可能有些好管闲事。”
他们很快就结好帐，提着大包小包在警察赶到之前走出了超市，而且运气很好，几乎没有等几秒就搭上了一班回家的公交车。
「这个Spidey跟平行宇宙的纽约好邻居本质是一样的，不是吗？相比而言甚至还不会去主动找麻烦，他知道自己力量不足，你难道还在纠结他是的好人还是坏人吗？这些都无所谓，至少他不会是个坏人。」
Wade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虽然这一次好像并不能绝对证明什么，可数据仅仅是数据，所谓友好还是信任，是Peter对Wade的感受，还是自己对他呢？他连这都难以判断，指标在这两方面之间徘徊，指针颤巍巍得抖着，像是忘了安装发条。
「至少你不会对Peter竖中指。」
车窗外的高楼建筑与等距离的电线杆、行道树一同飞速闪过，刷刷刷得掀起一阵残影，Wade开始在自己的存储记忆里添加关于Peter的资料，除了出生、学历、处男之类还找到了一大堆专利信息，其中也有杀伤力强的武器，更多得则是方便民用和节能环保的有趣玩意儿。
“我发现你的蛛网发射器没有申请专利。”Wade在Peter的专利文件里没有发现半点跟蛛丝有关的专利，“你那蛛丝不会真的是从蜘蛛屁股出来的吧？”
“我的天，你到底在想什么，”Peter本来还对着窗外千篇一律的残影打盹，“要是这样我一定会被动物保护协会告上法庭，他们荒唐得会给黑猩猩争取肖像权。”
“我只是认为有些东西有专利后反而更危险，这意味着技术暴露，不是吗？”Peter冷声道，“虽然别人无法获取你的技术，却总会知道你有这项技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高中时把生物激光器的版权卖给了一家公司，因为那时我真的很缺钱，甚至学费都交不起。可等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才发现那家公司主营业是军火。”
“做这类事我一定是心存愧疚，”Peter盯着自己的蛛网发射器，他都没有在上面染过漆，黑灰色的材质看上去像个玩具，“最有趣的是就算我要回了这份专利也没办法阻止武器的地下生产和交易。本叔曾经开玩笑说我要是研究出了核反应堆，五角大楼大概会把我关起来。我研究激光时曾试想它们都往医学上发展，至少梅姨本叔是这么希望的，事与愿违后我还和他们赌气，不得不说军事应用方面更容易攒钱。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有些事说出来会好很多，不是吗？”Wade往自己硬盘里塞这各种各样的资料，实验室照片上的两人可以确定为Peter的梅姨和本叔。他想起平行世界的Peter拥有无数种起源，大多数都是年轻时做些不冷静而幼稚的事，随后就成长为一名超级英雄，可毛病都一模一样——过于理想主义。
“你刚才的做法很像超级英雄，虽然很低调。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平行世界？我似乎连上了那里的网络，那里有美国队长、金刚狼、蝙蝠侠……还有个叫Marvel的扯皮公司。”
“Wade，那只是漫画，”Peter叹了口气，“孩子们都喜欢超级英雄，比如超人、钢铁侠之类的。我不排除平行世界存在的可能性，却没办法证实，如果你是在编故事，对你来说也是一大突破，因为这叫创新——”
“那可不是故事，有甜甜内裤队长吗？”Wade搜了搜这个世界的网络，确实有超级英雄的漫画等等，可他总觉得缺了什么，“有Spider-man和Deadpool吗？”
他搜索不到这两个单词，维基百科上一片空白。
“没有。”Peter摇头道，“我是不是该夸你起名字很有一套？”
“行，让我想想怎么说服一个科学家，我就像坐上时间机器的旅行者，”Wade顿了顿，“我几乎知道关于你的所有资料，从你就读的学校到……”
“Wade，我知道你有采取人物信息的引导功能，这说服不了我什么……”
“你高中被蜘蛛咬过，百分之九十四的几率，”Wade决定从平行世界里进行合理推测，“我猜……好像没发生什么事？”
“你说对了，我甚至没过敏，什么叫‘我猜’？你在承认自己是编故事吗？”Peter反问道，“不过那只蜘蛛确实是我蛛网发射器的灵感来源。”
“你有想过制服，配色还是红色和蓝色，面罩上还有一对只有眼白的特大眼睛，看起来像个吉祥物。”不管有没有说错，Wade决定开始一个个试过去，总会有相似的地方，不是吗？
这句话让Peter皱了皱眉头，他似乎有些困惑，他咽了咽唾沫终于开口道：“最后那个形容太多余了。我开始有点相信你的平行世界论了，在我还没研究出隐形涂料的时候，确实有这么套衣服，后来我发现穿上反而比不穿更可疑。可我依旧没办法肯定你连上的就是平行宇宙，也许只是巧合，这方面难以解释，也太没用逻辑了。”
“那就当作故事，比如睡前读物，”Wade笑道，“刚才我说的Spider-man就是平行世界的你，你可是个强大的超级英雄，每时每刻都保护着纽约城，就像你刚才击退了抢劫犯一样，你在平行世界也会这么做。”
“我开始喜欢你的故事，让我猜猜，Deadpool就是平行世界的你吗？”Peter笑道，他听见了公交车的到站提示音，他们快到家了。
“Bingo，甜心，你可真聪明，平行世界的我是个真正的人类，我们可是超凡好朋友。”Wade开始滔滔不绝得谈起来，“Spidey，你不知道我俩在平行世界关系有多糟糕，好像是我单方面先缠上你的，没事就开始打架，我有时候都想不通我们为什么会打起来。”
“这种形容还真糟糕透顶，看来这个平行宇宙的我们关系还不错，虽然似乎是我希望你留下，好吧，只是等价交换，因为我付不起五千万。”他叹了口气，随后把手搭在了车窗框上。
Wade笑了笑：“其实不算太糟糕，我们俩大概是最差劲的一生之友，会一起揍坏蛋，插科打诨之类的，你一人就能保护纽约城，我却来捣乱，其实也算协助？”
“听起来我似乎很强大，”Peter把后背靠在了座位上，“强大到居然可以保护一座城市。”
他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车窗外明晃晃的阳光钻进车里，伴随着拉环和栏杆，阴影与光明陆陆续续从他脸上闪过，他睁开眼睛，那双咖啡色的眼眸里还有一丝明亮温柔的光，他单薄的嘴唇微微张开，轻声问道：
“我能保护我所在意的人吗？”
「我发现你又打算说谎了。」
Wade感觉自己太阳穴上的指示灯又开始闪烁，只是戴着帽子，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他搜索着平行世界的所有可能性，纠结着该说什么，却像智能导航所说的那样，道出了第二个谎言。
“当然能，因为你足够强大，你能保护所有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看看他的笑容，你会忍心说实话？这没什么问题，在他眼里这只是一个故事，故事都是可以改编的，我只是做了个微小的调整。
公交车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广播里的女声居然有一丝空灵，像隔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薄膜。他们起身走下车，Peter回头给了Wade一个微笑，看上去心情很好。那笑容和以往似乎完全相同，又有什么不太一样。阳光从他脸上滑落，发梢上还沾着一点没洗掉的污迹，有什么东西似乎在风中消失不见，又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光芒里融化，他柔声道：
“我喜欢这个故事，谢谢你，Wade。”
看，这个故事是值得的。
「毋庸置疑。」
TBC